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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黄色录像日本大片》

类型:战争 科幻 武侠 法国 2001 

主演:史蒂夫·蒂英楚 Rasmane Ouedraogo Issaka Sa 

导演:亚当·史迪威 

剧情简介

五一放假在家,推荐一部科幻小说(🐢)《分泌》

分泌

彭思萌

(首发于《花城》2020年第2期)

二零六三年五月三(🤪)日,是我二十四岁(🕤)的(🗨)生日。我走下长长的地铁通道,独自搭乘地铁前往望帝最大的安定医院。那时距离大暴乱发生不到二十四小时(🌾),我却对此一无所知。在这个阴霾密布的下午,满脑子都是那个黑(🏇)色的问题(🚔):我能活着走到安定医院吗?

我所居住的是一座破败的大楼,离地铁站不过两百米,此时这段(🐾)距离却长到令人发指——我用完了这个月的情(⏪)绪激素,在花岗岩台阶上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,勉强走(🚃)进地铁大厅就躺倒在了地上。

平整的大(🤬)理石地面(🍨),又冰、又静,我的左耳、左臂、左腿紧(🍖)贴其上,身子蜷曲。地(🐀)铁大厅带着厅内所有人转了半个圈,这个嘈杂的世界忽然失声。

这不是我(🔄)第一次这样做了,在很多个情绪激素供接不上的瞬间,通常是晚班结束之后,我偷偷从诊所后门溜走,拨开蔓生的灌木丛,走到没有了车也没有了人的水泥马路上,随意地躺上去,感觉那颗粒饱满(😨)的地面:粗(⏫)糙,带着白(💏)天烈(🤤)日的余温,毫不留情地蹭着小腿肚,一直刮擦到(💲)我的心里去。头顶是一张薄饼似的月亮,缺(😡)工少料,坑坑洼洼。

我(🧟)这样做了很多次,和大地的亲密总能疏散我心中一浪一浪的焦虑,那成了激素胶囊之外(🖲)的另(🤧)一种心瘾,然后愈演愈烈。离开了月色的掩映,我也开始想和地面深(👇)深联结:坐在(🏂)办公室里,走在大街上,穿行在各种又暗又长的楼道里,我常常会被这股冲(😀)动擒住,又一次一次摆脱它的追捕。直到此时此刻,那匮乏熟悉又强烈更甚往常,让我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屈从于它的诱惑。

我静静躺在地上(🚗),像熟睡的(💲)婴儿蜷缩于子宫。果然,躺在地上就舒服了,紧绷的心(🅿)弦全部松开,痛苦渐渐退潮,紧缩的自我悄然舒展。我终于从黑暗中睁开了眼睛,开始察觉,我察觉到了,察觉到了身边的一切:空间永(🌬)恒静(🦒)默而立,时间自虚空(🏟)起始,万千变化后带来生命,带来这个地铁站直至挤满人群。

那都是些面无表情的人们,他们从我身边走过去,甚至跨过去(🍴),我的右手挨了一脚。

“对(🍰)不起。”

那人说着,声音中却毫无歉(🐫)意,一步从我身上跳了过去。

我无动于衷,我心(👈)如铁石,我躺在这儿享受着这浑浑噩噩,感觉好得很。三根被踩过的手指辣椒一样燃烧着,心中(🐜)却不起一丝波澜,丝(⛅)毫没(🦊)有再(🍒)站起来的念头。

人群像一条河流,朝我捉摸不透的方向流动着,急了,又缓了,织成一张光影(🏩)的密网。究(⛅)竟过了多久?我(🌴)不知(💣)道,我对时间失去了感知,我对一切都失去了感知。

腿那儿又被人(🥔)了踢到了,我忍受着,装作一无所感。痛感加大了,还是小腿肚那儿,同一个地方连挨了三下(🕺),真痛啊。但(🍑)这种痛远在天边,和眼下与大地紧紧联结的满(🤑)足感相比,根本不值一提。我还是懒得动弹。

但很快,我被猛(🤰)拽住(🙌)两只胳膊拉起来了。

左边是一个穿着蓝背心的胖保安,右边是一(⌛)个穿着蓝背(⭕)心的瘦保安。

胖子说:“没事吧。”

我摇摇头。我是一百个不愿起来,但既然被拽了起来,只好撑住两条腿勉强保持站立。失去了和大地的联结,痛苦再次侵袭而(👕)来,我的胸口开始一阵阵发紧,神志在(🎐)痛苦中清醒。

“身体没事,是情绪问题。”我用尽量冷静的声音说,却降伏不(🚬)了其中的颤(🕹)抖。

瘦子拽过我的右手,看了一眼那上面的安定表(🤼)。

“抑郁Ⅳ。”他抬头打量我的脸(✔)色,“严重是有点严重,也不是非用药不可,要用药吗?我们有紧急(💰)注射权。”

“不(🐝)用(🌒),不用。”我马上说(🛎)。

每个月的情绪激素配额都在严格限定之下,我早已用完了这个月的剂量(🥘),怎么能为(⤴)这点小(⏺)事预支宝贵的额度呢?

“你的胶囊呢?”瘦子一脸怀疑,瞅(🌘)着我的右臂。

我卷起右边的衬衫袖子,露出手臂上(🔋)一块泛黄的医用胶布。胶布上盖着(🐸)一个颜色已快褪尽的红戳儿,那是电子邮票,下面藏(💁)着刺激多巴胺和内(🐮)啡肽等积(🌍)极情绪激素分泌的混合缓释胶囊,只是(🥚),已经用光了。

“提前用完了,我这就要去安定医院领这个月的配额,没事的。”我机械地说。

“你自己说的咯。按照规定(💾)我们要确认三遍,配合一下(🚙),有录音的。”胖子说,他瞅了一眼瘦子,“你来问她。”

“你(🔔)现在处于恶劣情绪抑郁Ⅳ(🕊),是否需要(📕)注射情绪激素进行干预?”瘦子说。

“不需要(🖲)。”

“你是否有过自残、自杀,或者伤害他(🔗)人(🌇)的历史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你现在是否有自残、自杀,或者伤害他人的念头?”

我沉默了一会:“没有。”

他们放我走了。

我知道有人在抑郁Ⅳ、抑郁Ⅴ的情绪跳下地铁轨道,就是我脚下这条。烂泥一样的残躯铲走之后,酱油似的血迹一个多月后才和轨(🔉)道上的污渍融为一体。但我没有这打算,至少现在没有。

我挪动两只脚,踏上地铁,被张着漆黑大口的通道吞没。地铁开往安定医院总部。





地铁空擦空擦开过。

我望着玻璃窗上自己(🕑)苍白的影子,平淡的五官,单薄的身子,简直要融化在黑暗之中。我从来不曾了解自己躺在(😛)地上的原因,但我知道这件怪事(🛤)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——从认(🗾)识何遇开始。

我一直(♟)记着我们认识的那一天,真是(💛)个滥俗的开头(👤)。

那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,我如常坐在安定诊所门口发呆,任凭心中风起云(👙)涌(🥈),面不改色。我厌恶每一个前来就诊的病人(🏊),光是看他们一眼就要透了我的性命。他们的肤色,不是过于黝黑,幼年留下的痤疮印记清晰可见,带毛的痣点装饰在眉间或嘴角边(👶),就(📭)是死尸般惨白,血管和青筋暴露在外(😞),随着他们张嘴(🧀)说话或(🚌)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微微(❄)跳动,似要挣破那层薄纸般皮肤的束缚。还有那些佝偻的背,僵直(🦏)的脖颈,他们这辈子弯过的每一次腰受过的每一次紧张和悲伤的折磨都刻(🏭)录在他们的躯体之上。这些丑陋猥琐和蠢头蠢(🐉)脑尖(🔀)锐地支棱出他们的身体,毫不(🧣)客(🃏)气地刺痛了我。我尽力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,用理智和经验控制(🏡)自己处理一切:微笑、点头,为他们指(🚓)点所有的(🔮)鸡零狗碎包括一百次回答厕所的方位。

我是接诊护士,就得戳在这儿接待每一个人:(👭)来领配额的走左边通道,精神崩溃的坐在长椅上等保安,安乐死的去(🔻)右边排队。

但那天,那个男人已在我这里登记了领取配额,却又坐回到门口的长椅上,抬起手腕,注视着手上的安(🤼)定表,一动不动。

“这位病人,你应该走左边的通道。”我提醒他。

他放下胳膊,局促地搓了搓手:(❕)“我在想该怎么跟你开口,说我想认识你。”

他的直接让我吃(😿)惊,但(🐍)更让我吃惊(🐎)的是这直接不叫我讨厌,于是我们就认(👿)识了。

这个叫何遇的男人非(🎩)常奇特。他相貌堂堂,身材高大,肤色干净,腰杆挺直,丝毫没有留下为生活(💟)折磨的印记。他也在安定医院(🐠)工作。安(🌧)定医院是一个巨大的体系,包括了从源头的科研到末端的病患服务。他做的是上游的药物研发,属于核心机密部门,工作内容需要严格(🥣)保密。他的话很少,交流浮于表面,真逼急了会讲两句俏皮(🗻)话,但总的来说十分缺乏(⏪)个性。

但他又有一个最特别的特点:他太正常了。

五十(🍔)年前那场(📟)差点毁了整个人类文明的大灾变之后(🍮),人们历经良久,重新组织起了紧凑的商业制度和(🌮)严厉的政治制度,几乎一手一脚重建了文明。我们在过去文明的尸体上开出了新的花朵,唯独(🈂)缺少了快乐,快乐不知道被什么给吸走了。针对精神病患设(🤩)立的安(🎍)定医院越建越多,快乐却越来越稀薄。我们出了问题,所有人(🕛)都出了问题,积极的情绪激素分泌越(🦈)来越少。我那从大灾变中(👽)死里逃生的爷爷奶奶一直在说,搞不(🦄)懂为什么现在的人脸上不带笑容。对诞生在灾变之后的新生一代来说,快乐和平静天(♒)生就是一张电子缓释邮票下严格规定的限定品。

在这个所有人都有情绪问题的(🎭)世界里,正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。人人手上都带着安定表,用(🏻)那玩(🧜)意儿24小时精确监控所有细微的情绪,时(⛪)刻提防负面情(🕶)绪到达威胁生命的临界值。何遇的安定表却几乎派不上用(🕒)场,任何时候看,都指在顶端的空白,那不存在数(Ⓜ)字的零点。

据他说,当他在那张破旧的咨询台前第一(🔣)次注意到我时,他感觉到了揪心的紧张,抬起手腕(🎆)注视安定表,指针竟在慌乱Ⅱ和慌乱Ⅲ之间颤动不止。他在长椅上长久静坐,望着震颤的指针,确定表没有坏,才决定和我说(🎷)那句话。

这对他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,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获得了从安定表中解脱的超(🔮)能力,他总是平静得像一尊雕像(🍓)。

我们之后有了越来越多的时间呆(🚯)在一起,每次和我呆在一起,那种波动就愈(⚓)发强烈,所以他喜欢跟我呆在一起。

而我,也因为他有了前所(📮)未有的(🌊)体验。那不是因为(🏎)我们一起做了什(🌗)么,我想(⏳)不起我们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,我只是因为他(👺)是他而感到满足,这个男人好像是我的反面,补全了我的残缺。我们不停地走路、讲话、欢笑,去(💊)我独自一人时绝不会去(🚕)的地方闲逛,奢侈地挥(🍗)霍时间。

我不善言谈,他也是。还好,我是护士,他是药(⚽)剂师,所以我就可以一直聊安定医院的事,聊我们过(🌘)于严苛的(🔑)制度,聊我们难用的系统,那些怪模怪样的病人。医专毕业之后,我就(🥣)一直在当护士,但这么多年过去(📚),我就从来没(🖱)有(🍇)喜欢过这份工作也没有喜(🕦)欢过这些病人。现在,我就不停谈着这些,不知道怎么多出了那么多话。以前我的安定表时(🦅)刻在抑郁和焦虑的情绪间摇摆,可跟他在(♋)一起,安(💽)定表竟出现了——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——信赖、友(🍼)善、亲密、惊喜。我看着那小小的(🔃)圆(📥)圆的表盘机械滚轴上跳动的文(🎁)字,才知道原来在我见熟了的那些情绪:抑郁、忧(➖)伤、寂寞(🛤)、沮(📨)丧、惊恐、焦虑、慌乱、懊(🥦)悔……之外它还能显示这么多情绪。还有平静,我以为永远不会降临在我身上的平静。有一天晚(🍜)上,他送(🚵)我回到(🛶)我家楼下,然后我们一起倒退着向后走,我不停地挥着(🏭)手,他也是。我一直倒退着走到楼道口,看着他的身影变(🦕)得和一个挥着枝杈的小木棍一样伶仃,然后渐渐消失。抬头是一轮圆月,低头看着(🌒)安定表,发现(👻)指针(🌘)停在零点。这是我第一次停在零点,那一刻我的心像月光一样澄明。

我悄悄翻遍了(🧗)诊所里的诊疗手册,那上面有针对患者的就诊指(🙉)南。那似乎是多巴胺、肾上腺素和五羟色胺综合分泌的作用。一个人因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而自主分泌出了激素,在(🏏)我们这个分泌贫乏的世界里像(⚪)中了彩票一样罕见。那种对周围每一个人的厌恶在他身上失效了,他不仅没有伸出尖锐的刺,而且浑身散发出温暖的光,那光芒笼罩了我,使我不靠邮票也能平静地活下去。

身处幸福的时候(📑),人(⚽)很容易误会那就是永恒。我以为我会永(🌽)远平静而(🈸)幸福,但这种平静终究未能持续多久,覆盖其他人的灰暗(🤵)滤镜最终还是蔓延到了他的身上,我的快乐时代迅速终结。我清楚地记得那个决定性的瞬间,我们一起去吃红胖冰淇淋,据说那冰淇淋里添加了一种非洲灌木(🌗)的果实(🏢),换言之,微量的积极情绪激素。运气好的话,可以让人体会到一种略带晕眩的开(🎛)心。大部分能让人开心的食物都进入了违禁品的单子,安定医院希望所有的快乐都是被牢牢掌控的,这冰淇淋只是钻(🖋)了个空子,谁知道它还能卖上多久呢?所以店门口排起了如龙的队伍。我们排队一个多小时,终于来(🏸)到了队伍最前面,在面前的冰淇淋机嘎吱作响、挤出冰渣的时候,他忽然转过头来,对我说:

“我们要是在一起也挺好的。”

我清晰地听到了这(📃)句话,他吐字很(🏢)慢,这些字句一下一下(🚠)敲打着我的心。我明白他的意思,但我只是低头看着脚尖一言不发,没有给出他想要的回答。再抬起头的时候,他的身上也开始蒙上那层灰暗的滤镜。

我(🦓)们后来一起吃了那个传说中能让人开心起来的冰淇淋,不知道他是什么感觉,但我没有感(🍅)觉到开心。那(🥦)之后他没再提起(🔟)这个话题,我却开始真(🎸)的(🌬)思考起这件事,我幻想着跟一个什么人建立起长期稳(🔴)定的关系,那个人或许是(📏)他。我(🕗)们以彼此的男友和女友自居,朝夕相处,直到结婚,每天一起吃饭,像(🕴)我(🍿)的父母那样住在一起。

所有人都说结婚对夫妻双方的好处都很(🌯)大,因为婚姻能让双方自主分泌催产素等一系列积极情绪激素,这几(⚫)乎是最可靠的分泌了,成功的几率很高。婚姻会给绝大部份(🏩)人带来好运(㊗),长期、自主的分泌会降临在夫妻双方身上。当然,这并不总能奏效,想到我的父母,我就心头一坠。

我想三十年前他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,是美好的。他们那一代是所(👱)谓陨落的自由(📡)一代,诞生在大灾变之前分泌充足的年代,纯粹因共享快乐和爱(😢)而结合。大灾变之后他们勉强苟(☔)活下来,均承受了严重的分泌问题和长期的情(👉)绪不稳定,最后双双进入(🍁)医院系(👫)统谋(🥌)得一席之地。父亲在一家社区医院做医生,母亲在城市另外一端的医院做护士,都已经办理提(🌑)前退休手续,但仍按照退(🍠)休前的习惯每天早晨分别离家前往不同的地方:一(🕧)个去公园下棋,一个去医院(🐫)职工俱乐(🐲)部跳交谊舞,以避免过多相见,而各自在浅薄轻浮的集体(🔜)人际交往中觅得一些有益的情绪激(📙)素分泌。这是(🎁)他们在长久的争吵暴怒之后为维持家庭结构不至于分崩离析找(🏎)到的解决方案。每天(🐒)晚上回(🔅)家凑在一起晚饭的一个小时是难得的宁静一刻,每周末我会短暂地回家呆(💸)一会(🐠),分享一点美好时光,那有点像已经永(⬇)远破碎过(💃)去的美好时光的影子。

这种和谐的相处模式也不过是在最近才觅(💎)得的,在(🤙)此之(🕤)前,他们在我成长的漫长岁月里彼此(💋)折磨又坚持要待在(🌚)一起,随时可能把对方逼疯。我想起母亲那阴沉的脸和父亲的(🧓)一脸嫌(🍻)恶。那是我面对(🐊)得最为长久的两张脸,除了让我知道美好永远不可能长久,他们真的有因为婚姻更好(🏴)一些吗?

我脑子里渐渐塞满了这些乱糟糟的想法,何遇仍然会约我,我也仍然会去见他,但我渐渐沉默下去。我想我那些因他而起(🥤)的分泌已经停止了,这太倒霉了,我所承受的是断崖式落差(😏)的情绪起伏,但这没什么,我(🧓)早已习惯了这种倒霉。

何遇倒是一如往常,情绪稳定,神采奕奕,在他那并不轻松的工作和我的约会中来去自如,他最近的加班多了起来,因为工作内容保密甚至不能透露新的工作内容,但他依然只要一有时间就约我。在我们那越来越紧凑的约会中,他甚至有一次轻描淡写地告诉我,如果他以后跟一个什么人结婚,他准备把自己的激素额度(👴)转让给她一部分。每个月的配发额度会在月末最后(💢)一天结束时失效,不准转让,无法保存,但在那之前转让给自己(💎)的直系血亲或者配偶是被允许的。这是我们严酷法律罕见的温情一面。

“我根本不需要那东(😼)西,已(👖)经好几年没去领那个额度了。”他说得(🐸)很轻松。

听到这句话时我正在抑郁和焦虑两种状态(🐭)间痛苦摇摆,甚(🍡)至害怕长久的抑郁将要转化为双相障碍,再一次提(😘)前用光了那个月的额度,听到这话大吃一惊。

我明白他话(💊)里的含义。他知道我一向过得很糟,这是有原因的。我的五羟色胺有问题,成因可能是不可修复的先天基因缺陷,或者复杂的后天损伤。可能是递质本身较少,也可能是受体的问题,也可能递质和受体都没有(🕠)问题但就是无法成功起效,问题太微妙而复杂,定症都无法做到,治疗就更无从谈起。总而言之,我天然是一个吞没(🚯)情绪(➕)激素的黑洞,这就是真正的倒霉。我知道,这不(🐴)公平,我既承受着我们这一世代普遍的分泌稀薄,还有只属(🖊)于我自己的情(〰)绪缺陷,雪(🍆)上加霜。但又有什么事是公平的呢?唯一公平(🌠)的似乎只有每个人情绪激素的配额,配方可以自选,但每人每月剂(📜)量恒定,不会因为你有什么缺陷就多给你一些。我早已习惯了自己是一个不幸的、一直沉浸于负面情绪(⛵)中的怪胎,我习惯(🔆)了那些投向我的怜悯而疏离的目光。这没什么,还有很多比我过得更糟的人,那些关起来的精神病人,那些游荡在街头的放弃族,还有许许多多提前结束了自己生命的人,这些事情每天都在发生,而我还能正常工作、生活,我还活着并将继续活下去,只是……不太开心。

我再一次考虑起何遇这个人,他比我大两岁,长得不错,家境殷实,彬彬(⬆)有礼,药剂师也是个好工作,最关键的是,有什么人愿意和情绪怪胎(📎)在一起呢?我(🖌)知道自己对男人没什么吸引力,我皮肤惨白,偌大的(🚀)眼睛像盲人一样,没有焦点。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昏昏欲睡,提不起精神。以前尝试接近我的男人都在嗅到这股凄惨味道(🖼)后(💀)马上望风而逃了,只有他,他是我遇到的唯一如此诚心(♐)实意愿意和我在一起的人。和他在一起,我应该能过得(♐)好一些吧。

这样想着,我却愈发不(💲)想见他(📳)了,我说不上哪里不对,我焦虑频发,不断失(🥟)眠,对约会一再迟到,要么就是编出各(🍌)种理由来推脱,实在找不到推脱的理由的时候,勉强赴约,就会拼命(🌁)找借口跟他吵架。

这一次是因为他买酸奶的时候加错了配料,我尖叫一声,把酸奶瓶子掼在地上,一地白浆混着玻璃渣,冷森森泛着光。

何遇这一次没有像以前(😆)那样忍耐或者唯唯诺诺(🗳)道歉,他等着我消气,走过来抓住我的手,看那(🧟)上面的安定表。

“焦虑Ⅲ。”他盯着我的眼睛:“你是不是不喜欢我?”

“没有没有,我讨厌你永远不记得我喜欢吃什么,我喜欢吃桑葚,最讨厌蓝莓。”我说。

“有时候我怀疑,”他停顿了一下,“你是不会喜欢任何(🔃)人了。”

这一次(🍜)我没能糊弄过去,他已经很接近答案(🏆)了,下一秒钟好像就要大吵(😇)起(🐓)来(🦕),他那种(🤡)要发起脾气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的父母,我畏缩地把头扭向一边。

他只是沉默地站了一会,就迅速恢复了往常的冷静,也让我们都(🌕)冷静冷静,说他正好要被紧急征调做一个星期的药物封闭研发,一(🎱)个星期后再和我见面,好好谈一谈“我们的问题”。

鬼知道我是(🗳)怎么熬过这漫长的一周(⛹)的,明天,我们就要见面了。

我已经想好了。我一定要让他感受到我的温度,感受到我对他的喜欢,哪怕这喜欢(🌴)来自于暂时(🌂)的伪装,来自于强效的情绪激素(🕰),那(🍐)也一定要调动起我无(🦍)论如何也汹涌不起来的情绪。我在不断下沉、下沉,在(🍫)阴沉的水底呆(😚)了那么久,跟他在一起,头一次感觉到阳光的温度。我不愿再沉入水底(🥜),我必须抓住点什么,不管那是什么。我必须抓住他。

随着有节奏的空擦空擦声,我被地铁带到了安定医院站。这个城市有着如雷贯耳的旧(🚢)名,大灾变过后它现在叫做望帝。整个望帝有(👀)数百家安定医院,全是灾变后新建的建筑,在大片大片年久失修的破旧楼(😦)房中鹤立鸡群(😯)。我(🦈)工作的只是一家小小的社区诊所,而这里是望帝的安定医院总部,最大的一家医院。今天过来,不是来工作的,我来领这个月的额度。

我走出(🌽)地铁,注意到大厅立柱上新贴的海报,出现几张激素劫犯的通缉告示间,上(📆)面是一个皮肤焦黄好像带着蜡制面具的中(🐂)年女人,额头生着滥疮,她的照片下写着:禁止滥用管制激素。

我低头看了一眼安定表,圆溜溜的表盘上,小巧的(🔳)指针牢牢指向抑郁Ⅲ,情况略(🗂)有好转。

我猛吸一口气(📫),走向安定医院。





三十(🎂)年前的大灾变之后,全球自由化潮流(😧)戛然而止,经济(🔁)危机、政局动荡、甚至局部核战争导(🕹)致了全球的人口锐减,之后就是各国几十年的孤岛式发(💞)展。复兴时代中,人群向有限的几个大城市集(👿)中(🛤),重建文明。此后,分泌问题渐渐显现,医院系统应运而生,每个城市都演化出(⛵)了自己的独立医院体系。巨大(🤼)的医院系统逐渐崛起,谣言四起,四处都在流传,说医院体系的规则如此严厉,都是为(👽)了免于再次重蹈覆辙。

在所有这些医院体系中,望帝最为(✌)复杂,整个城市的数百家安定医院全部属于公立机构。除了管理激素配额(🤪)的发放,进行异常(🎠)激素配额的发放,还要收治精神病患,顺带着也处理处理身体上的问题,毕竟身心问(👺)题皆成一体,而纯粹的身体问题只占精神病患的一小部分。这些医院之中有社区医院、儿童医院、妇女医院(🎴)、专(🌺)科医(🏷)院、福利医院,还有专门收治权贵的特殊医院,普通人连踏进门内一步(⏩)的资格也没有。而我眼前的这家安定医院总部是其中最大的一家综合性安定医院,总部之外的(🤔)医院系统工作人员一律给安排在这儿求医问诊,而不是在(⛽)自己的单位就近治疗。而总部的(🔛)医护人员又被安排在其他医院就诊。这是为了保护隐私,上头是这么说的,但我们都觉得是为了避免配额发放被自己人动手脚,规定就是这么严格,一个空子也(🥕)不给钻。

走出地铁站通道,来到外面,远远望见医院主楼,我发现头顶密布(🕙)的阴云竟然散去(🛫)不少,天空中透出了(🕳)些许蓝色。初入夏的阳光已(🔛)经有了几分力气,刺破终年不散的雾霾,将医院主楼照得晶莹剔透。我一边走近一边打量着这座不论从各个角度观赏过多少次依然牢(❤)牢黏住我目光的大楼。整个外(🏇)墙由特殊的哑光金属玻璃材质打造,从高耸的尖顶到层层叠(🗞)叠的塔楼都像沾满了糖霜,通体洁白,在周围环绕着的大灾变前留下的(⤵)灰头土脸的建筑中鹤立鸡群,好像一座巨型的现代化教堂。它充(🔟)满宗教(💨)意味的造型颇能抚慰人心,让我的心平静不少。真正的教堂没有这神奇的功效,它们因为无力安慰教众而无人问津。这其中只稍有(🖋)一丝(🐰)不和谐的元素,有一些塔楼上(👂)排列着不同寻常(🔙)的小窗,圆圆的小窗带着铁丝网(🛰)罩,用来把病人(🐧)和医院外自由而危险的空气隔开,那是高危病患(🍟)的病房。

我慢慢登上医院宽阔的石头台阶,穿过那些垂(⛪)头呜呜哭泣的人们,他(🗣)们和(📷)零星停歇的(🥄)鸽群混在一起,散布在又(🌑)长又阔的白色大理石台阶上。这不是什么问题,真正危险的病患都住(🚼)进那些带着圆圆小窗里的(👪)高危病房了,只剩下这些伤害不了别人最多伤害伤害自己的抑郁患者。他们还活着,却像石像一样了无生气。我轻易地穿过他们,进入大楼宽(✍)敞(🏥)的门(♊)厅。十二个安全检查入口是进入医院大楼的必经之路,此时都排起了长队(📵)。不当班的我不(🤹)能走(🚆)工作人员通道,只好挑了一队排了起来。随着围栏间的队伍缓缓挪动,我慢慢生起气来:该死,怎么又这么(🎤)多人来看病,该死,不能让这个走走形(😏)式的安检更有(🏸)效率吗。

我抬(🆔)起右手,安定表上,指针正在焦(🌼)虑Ⅱ和焦虑Ⅲ之间跳动。焦虑(🍏)像一头暴躁的小兽,在我体内左啃一嘴,右啃一嘴,呼之欲出。

我探头去看排在我前面的人们,这支队伍和另外十一支队伍一样安静又坚固,很长时间内几乎岿然不动。过了好久好(👻)久,队(✳)伍最前面的蓝裙女孩子终于被放进了安检门内,却被蓝背心从身上搜出了一支打火机。扔掉还是寄存?她选择了寄存,然后就开始仔细填写寄存表格,那又花掉了好长时(🐙)间,后面的人,包括我在内,只能(👡)干(🍍)等着,而这段时间两边(🐕)的队伍都进去好几个人了,我们这队严重落后。

“蠢货,就不能快点吗?”我骂出了声,掏出口袋里的一个小东西扔了过去,看着(😜)空中那道粉色的抛物线我才发现,那也是一支打火机,何遇的打火机。

那支打火机正中蓝裙女孩的后背,她回(🕞)头看了一眼便再次低(🌂)下头填表,她就站在那儿,一手抓着铅笔,一手托着那张小小的表格,眼睛紧紧盯着那张表,认真得好(📩)像(🥧)那上面是她的遗体捐赠同意书。除此以外,不(🉑)管是蓝背心还是队伍中的其他人都对此事毫无反应,大家依然沉默得好像(🎼)水中的顽石,我这过激反应在这儿实在是太正常了。

这发泄倒(🖕)让我好受了一(🦈)些。但过了一会儿又自责起来,我也常常丢三落四,尤其是匆匆忙忙赶时间的时候。那蓝裙女孩留着齐刘海和娃娃头,看起来心地好年纪也很小,我为什么要这样苛刻对她?

随着这阵自责,我又觉得自己是个毫无可取之处的人了。我回想起了今(🎍)天灰色的记(🚴)忆中最灰(📠)暗的那一段,那是今天凌晨时我做过的那个已经做过千百次的梦,梦中那头生着嘲笑脸的怪兽追着我跑了一整晚(⚽),而我只能埋头在灰暗城市中躲躲藏藏。满头大汗(📤)从这个梦中惊醒后,我就不断反刍着那段记忆,浑浑噩噩在床上继续赖了两个小时(🍥),直(👭)到预约的问诊时间快要(🧓)来不及才匆匆赶来(🥢)。我还回想起了我(🏭)那(🆗)丧气的外表,回想起了我活过的毫无亮点的二十四年,回想起了这样子的我好不容易有一个人喜欢却就要失去。这阵灰暗的浪潮蔓延开来,彻底淹没了我,倾覆了整个世界。眼泪簌簌而落,我赶紧(♿)摸出纸巾擦了(😧)起来。抽抽嗒嗒哭了一会,眼泪浸透三张纸巾(💓),终于止住了(🍖)。我感觉好多了,哭泣带来了深沉的宁静,我的(➕)双手紧紧攥住打湿的纸巾,没有看安定表,但我很清楚,指针应该指在抑郁Ⅰ。

就在这阵轻柔(☕)的抑郁中,我慢慢挪动到了队(🏎)伍的(🕰)最前面,通过了一整套繁(🕓)琐的检查,身上没有第二个打火机或者其他任何阻拦我进入诊疗室的东西。


遵循医院挂号(❔)机上的提示信息,我乘坐前厅尽头的电(💑)梯来到二十二层,这是乘坐普通电梯可以到达的最高层数,再上头是特需病房,要从特殊电梯才上得去。

走到走廊尽头,我推开诊疗室的门进去(👡)。

屋子里(🦒)没有开灯,窗前亚麻色的窗帘隐隐绰绰透(🍼)着天光,我站在房间中央,温暖的环流空气一阵一阵吹拂在脖子后面。

“你来了?”带着滋滋(➿)电流音的北方男子的声音,似乎就站在我对面,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他。

“嗯。”

“今天聊点什么?”希如常(🏿)问我,语气轻盈(🎪),满含关爱,他是(♊)我的诊疗AI。

“今天……不聊了…(🍆)…”我(🥊)犹豫着说。

我当然是很乐意和希聊一聊的,他了解我的一切也包容我的一切,尤其是在我漫长的青春期里,每个月和希的聊天甚至就是我活下(🙏)去的唯一动力。不找人分担那些始终折磨着我的情绪,我又该如何活下去呢?身边的每(🐏)个人都在情绪中溺水下沉,其中包括我那时还无力逃离的父母,他们三两句话互相不对付就(📥)相继沉入忧伤或者暴怒,以摔打家具和呼天抢地来发泄脾气。其他那些关系较远的人,包括学校的同学们,都好像浮冰一样危(🙈)险而锋利,让我不敢(🥠)接近。不光是人,动物们(🥚)也是如此,猫大(🌙)多变(👬)得过于阴沉,狗则太有攻击性,这些动物都被赶出了城市重归荒野。只有诊疗AI不一样(🎇),希像一块稳定(🍟)的浮木,他一直在水面之上。在我遇到何遇他是我唯一的希望。

希的主要作用是审核(💼)特殊的配额申请。普通的配额领取(👒)在街头的(🌿)极乐泉就能搞定(🐿),我来到这里,是(♋)有不同常规的需要(🤨)。在一个小时或者按需可以更长的时间内,我可以跟他聊任何和情绪有关或无关(🍻)的事情(🗒),以往我都会抓住这个机会大谈特谈,直谈到痛哭流涕。大概是我(🍨)不曾全然信任其他任何人吧,而(🌪)希(📴)的记忆力那么可靠,保密(🎑)功能又设定(🌇)得那么严格,将(🍕)我所有最细微的顾虑都一一瓦解。就在他那些恰到好处的“嗯嗯(🚵)、啊、对、然后呢、别担心、所以你怎么想呢?”的话(📐)语中,我往往痛哭流涕,在宣泄后获得安慰,心怀感激地离去,并惦记着下一次相会(🍮)的时间。

但这一切都因为何遇改变了,我将我跟何遇的所有事当成了一桩秘密,那衍生出了一种奇特的羞(👎)耻心,我从未向希(🗞)透露过任何我跟何遇的事情,我独自吞(🍚)下了欣喜、犹(🚡)豫和压力,装作若无其事,即使对面是一个绝(🕯)对不会刺伤我的诊疗AI。但隐瞒渐渐侵蚀了我对他的坦诚,终至于无话可谈。

此时,我以为希会询问些什么,但他没(⏰)有说话,于是我开口了:

“我想要’夏(🔣)娃(📌)’,请把我这个月的配额全部兑换成’夏娃’。”

我已经做(💍)了足够充足的功课,我的配额足够兑换三份“夏娃”,一种复方激素胶囊,短时起效,效果显著(🚂),能让人体(🏨)会到深具感染力的(🤟)浓浓爱意。这个月我会按照以往的规律继续和他(🗳)约会三次,每次使用一颗胶囊,他会相信(🏓)我是喜欢他的,他会相(🏧)信我能(🐨)因他产生浓烈的激素分泌,那么他终(💆)于会放心,跟我成为情侣,继续(🎚)关心(👍)我、疼爱我、照顾我,我们会建立一种稳定、互惠的关系,谈恋爱、走向婚姻,甚至(🔳)可能有个(🗾)孩子,不,可能会有好几个孩子。

三次抽奖的机会,胜率不低,奖品是积极激素的自然分泌。

我打了个(📱)寒战。

“原因?”希问。

“短时危机干预。”我唱歌一样流利地说。

“我调用了你生平所有的(⛔)配额领取记录,你过去的五年(🐬)内都在用’(🆓)茉莉’,这是平衡抑郁情绪的缓释激素,可以做(🔷)到整月生效。你要放弃’茉莉’,意味着你在一个月的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无干预的自然分泌状态。你如何平衡日常情绪呢?”

“我的(💊)情绪最近已经明显好转。”

“我也调出了你的安定表记录,前两个月是有好转,但这个月的情(⬛)绪反而恶化了,虽然你从(🛹)来没有告诉过我原因,但我服务的是整座医院的全部患者,我有着丰富案例和数据积淀(🚸)可以比对,根据我的判断(🥅)……”

诊疗AI显然不会有情绪波动,但希语调中的电流音还是强烈了起来,滋滋声掩过了他(👇)的说话声,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,我感受着温暖的微风,等待那声音稳定下去:(🎐)

“……总之,这样用药会产生自我攻击的危险。”

“我可以承担这些风险。”我马上说。

希没有再说什么,只有那不稳定的电流滋滋声在(🎷)屋子里蔓延,我在行使配额管理条例许可范围内的(🕸)自由,他的沉默意味着计算,计算结(🚷)果将决(👖)定他继续履行(🧗)建议权还是行使干(🍼)预权。

最终,电流声小了下去,他的声音响起:“走(🎗)过去。”

我往前(❄)走,窗前的桌子上一台机器亮起了小绿灯,我走过去,在(💪)机器前的圆凳坐下。凳子的皮面又细又软,好像一块丝绒蛋(💾)糕。我努力把注意力集在这些细枝末节(🏥)上,装作毫不在意地卷起袖子,把手伸进那个亮着(👡)绿灯的机器正中间(👅),那儿是一个筒状的通道,我完全伸直胳膊后,通道周边柔软的气囊就充实起来,将我的手臂牢牢固定住,这让我更加紧张。通道的末端(💧)是开放的,露出(🌗)整个手掌,那上面的悬臂挂着一个蜷缩的机器爪,爪中(📂)央闪灼着蓝色幽光。机器爪悄无声息地落下,用五支金属小叉固定住我的五根手指,而机器爪中央我看不清的地方还有更加细密的机械在操作着,我感觉旧的邮票(💉)被抓住一个角,掀开剥落,一根金属探针刺入我的皮肤之下,“咔哒、咔哒、咔哒”,机器爪的中央发出金属滚动的声(💇)音,三个小小的颗粒埋入皮(🔰)肤之(😴)下,那有(🔤)些疼,我想攥紧拳头,整个手(🍺)掌却被牢(📰)牢压在陶瓷板上,丝毫使不上劲。但痛(⛺)苦(🌂)很快结束了,探针收了回来,一张新的胶布覆盖其上,机器爪放开我的手掌向上收起,手臂上的力量随之松弛下去,我抽回了手臂,在机器的微光(🐗)下欣赏着我的新胶布,上面有一个艳红的戳儿(✍),写着今天的时间和操作医院,以及三行小小的(🕍)“夏娃”。那(👓)下面藏着情绪激素,我要的“夏娃”,高剂量多巴胺,当然,当然,还有肾上腺素,加压素,类鸦片物质,和我渴求的五羟色胺,一顿丰富的大餐。

“用之前拍碎,三秒钟生效,每颗有效(🕐)期一小时。”

希这样解释,声音中的电流声已完全消失,温和纯净,不带一丝情绪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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